9月5日，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行政令，将成立于1949年的美国国防部更名为“战争部”。
美国总统特朗普与国防部长赫格塞思（右） 新华社发
理由耐人寻味
对于为什么要改名，特朗普有两个理由。一是战争部听上去更具进攻性、更加“强而有力”；二是特朗普认为美国拥有战争部的时候战无不胜，包括赢下了两次世界大战，而在拥有国防部的时候则萎靡不振，一场重要战争都没赢过。
白宫认为五角大楼更名实乃当务之急，必须立即为所有美军设施重新挂牌并更换公函抬头落款。美国国防部长皮特·赫格塞斯原本就是改名的热烈倡导者，在白宫下令后，他更是立即把国防部长的会议室改名为“战争室”，并兴冲冲地把照片发上了社交媒体。
诞生过程曲折
姑且不论此举是否有利于提振美军战斗力，细究起来，赫格塞斯并没有理由感到兴奋。在1789年设置时，战争部是统管美国陆军、海军和海军陆战队的行政部门。但是在不久之后的1798年，美国即设立了作为独立行政部门的海军部，形成了战争部和海军部“双峰对峙”的局面。在此之后的近150年中，战争部实际上就是美国的“陆军部”，并且总是在与海军部门激烈内斗。
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，美国的陆海军关系虽然不像日本那样恶劣，但也是矛盾不断，总是在为了人力、资金、产能和战略方针而相互竞争。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，在战时担任美国陆军参谋长、之后又曾先后担任国务卿和国防部长的乔治·马歇尔提出了“统一军队”的改革方案，主张合并战争部与海军部，最终设立遵循“一个部门、一位部长、一名总参谋长”原则的单一军事部门。对于马歇尔和陆军的方案，美国海军自然是坚决反对。因为战争期间，脱胎于美国陆军的“陆基航空兵”已逐渐获得相对独立的军种地位，如果接受合并方案，那么海军未来在预算分配和战略规划中将处于“1:2”的弱势地位。
由于海军的强烈反对，在1947年通过的第一版美国《国家安全法》中，成立的并非是国防部，而是一个不伦不类的所谓“国家军事部门”，虽然“下设”陆军部、海军部和空军部，但三个部门仍然是法定行政部门，部长也全部拥有内阁成员地位。直到1949年第二版《国家安全法》通过时，美国陆军部、海军部和空军部的法定行政部门地位才被撤销，美国国防部真正诞生。
“名分”将有麻烦
美国国防部的曲折诞生史使得当前这一“更名”决定会带来一个“名分”上的小问题，那就是赫格塞斯到底是美国的第几任战争部长？
上一位担任美国战争部长的是肯尼斯·罗亚尔，他在1945年11月被杜鲁门任命为战争部副部长，协助战争部长罗伯特·帕特森在国会打“军种统一战争”。1947年《国家安全法》通过后，身心俱疲的帕特森辞职，罗亚尔被任命为战争部长。两个月后，随着“国家军事部门”和陆军部的成立，罗亚尔又成为第一任美国陆军部长。此后，美国陆军部长一职一直存续至今，也是美国国防部长下属的主要文职官员之一。那么问题来了，如果将赫格塞斯视为美国第56任战争部长罗亚尔的“后继人”，那么实际上是对前者的“矮化”。毕竟，罗亚尔的真正“后继人”是美国的历任陆军部长，他们都是国防部长的下属。未来，如果美国国会通过新的修正案为国防部正式改名，上述问题恐怕将让相关人员头疼不已。
当然，赫格塞斯“名分”算不上什么要紧事，但窥一斑可知全豹：1945年设计国防部时的美国有多么深思熟虑，2025年为国防部更名的美国就有多么的草率。贸然更名之举恐怕不仅不会让美国获得更多尊重，反而会更加凸显其方寸已乱、盛时不再。
（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外交政策研究室主任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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